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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四处奔忙的金融“灰犀牛”正在逼近;一方面,移动互联网时代即将到来的无现金社会。不同维度的符号或现象之间可能不存在线性关系,但它们的内在逻辑关系到“新旧动能的转换”以及我们能否远离“灰犀牛”。如何创造新的经济模式或新的动能?

幸运的是,中国政府意识到并警惕“灰犀牛”。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发出了“监管协调”升级的信号,提出“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根本任务”。

所谓“灰犀牛”指的是一种潜在的危机,其发生概率高,影响大,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测的。这个比喻的引语来自美国作家、纽约世界政策研究所前所长米歇尔·沃克。

7月17日,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召开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关于“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的评论文章,其中首次提到了“灰犀牛”,例如:“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需要增强紧迫感...既要防范“黑天鹅”又要防范“灰犀牛”,对各种风险征兆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视而不见。”

此时此刻,特别是当经济增长的新动能不如下降力时,追根溯源可能有助于我们认清真相,探索新旧动能转换的实质。

《经济观察报》采访了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黄,听取他如何把握总体趋势的脉搏,并对政策提出建议。

脉搏

《经济观察报》:中国经济在新旧动能的转换中处于哪个过程?与下降力相比,经济增长新动能的情况如何?中国经济将在什么背景下开始触底反弹?

黄:目前,新旧产业更替的进程尚未完成,讨论中国经济触底还为时过早。潜台词是,过去建立在低成本基础上的产业可能无法持续。经济能否持续增长取决于是否有一批有竞争力的新兴产业。

然而,当前制造业的升级是显而易见的,如家用电器、大型设备、汽车,甚至机器人(300024、诊断股票)等。—这些行业新旧动能转换趋势非常明显。例如,浙江的一些低端制造业已经开始升级,新的模式正在迅速出现。

《经济观察报》:某些新动能带来的产值或增长能取代旧动能吗?

黄:还没有。经济增长的下行压力依然明显。“是什么导致增长放缓”?业内有两种观点:周期性变化和趋势性变化。它们都有道理,但它们的核心本质是结构转型。过去支持中国经济增长的许多产业已经失去了可持续发展的能力……需要新的产业来支持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新兴产业可以是过去不存在的全新产业,如互联网企业、3d打印机和无人驾驶飞机。

北大国发院教授黄益平把脉经济 新旧动能何以转换?

当然,也有升级的例子,比如家电行业。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一些家电行业相对低端。最好的品牌是日本、欧洲、美国甚至韩国品牌。现在,与20年前相比,中国的家电品牌已经完全不同,它已经占领了全球家电市场——这恰恰是一个产业升级和质量提高的过程。

在这里,包括汽车行业,大型机电设备也可能成为一个明显的切入点。此外,移动通信设备和简单的机械设备;工程行业也在改善。在这些领域可以看到良好的趋势。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目前的劳动力成本比十年前增加了好几倍,其他成本也在上升。因此,新产业必须具有竞争力;一方面控制成本,另一方面提高质量,增加附加值。

《经济观察报》:你提到新的动能不足以替代老工业,还是你觉得经济增长仍面临下行压力,老工业有所改善?

黄:我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中央政府提出的新旧产业的更替或新旧动能的转换——新动能的出现趋势非常明显,但必须足够大,才能持续推动经济增长。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空在旧工业方面仍有进一步改善的空间。

例如,许多僵尸企业尚未退出,导致资源利用效率下降。许多学者分析说,2008年后中国的生产率水平大幅下降。这与低效企业没有退出的事实有关。此外,在僵尸企业集中的领域,创新不可避免地是不活跃的;它们都有一定的系列。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召开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和中央政治局会议都提出“要尽快处置僵尸企业”。这意味着“僵尸处置企业”被赋予了较高的地位,也是影响全局的关键节点。

经济观察家:这背后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培养新的动能?

黄:我认为政府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改造或回收旧的动能。当然,应该培育新的动能,但是新的动能发展得更好的地方往往是市场机制有效运行的地方,而且是相当有企业家精神的地方。换言之,政府应该做的重要事情,是确保有效的市场和公平竞争的环境,以及提供良好的公共服务。

我们曾经努力推动创新。每个地方都设立了孵化器,还有行业指导基金。但客观地说,就个人而言,在新兴产业发展中,它们在提供公共服务、公平环境和服务企业方面不如政府有效。在全国范围内,一些地方政府更愿意在他们管辖的地区投资一定比例。通过这种方式,人们会发现工业基金可能仍然投资于传统产业。这对地方政府的成就非常重要。因此,虽然孵化器在很多地方都有,但并不是每个地方都需要。最后,结果有很大的不同:有些地方有明显的结果,而其他地方正在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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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学者们就产业政策展开了辩论。新产业的形成需要政府在基础研究、基础设施甚至市场环境方面的支持,但与生产相关的创新活动最好留给市场和企业。

《经济观察报》: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出现“国进民退”的趋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黄:“国进民退”不易概念化。从整体经济比重来看,非国有企业的比重仍在上升。然而,在一些地区,国家或国有企业的控制权得到了加强。例如,企业的杠杆率:国有企业的杠杆率在上升,而民营企业的杠杆率在下降,但其内部背景复杂,不能简单地称之为“国进民退”。但从长远来看,除了一些特殊领域,经济发展应该主要依靠民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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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你还提到中国的互联网增值已经提前了。你认为这将成为新动能的起点吗?

黄:一方面,如网上购物和共享经济,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资源利用效率,在短期内大大提高了普通人(603883,股票市场)的生活效率。然而,这背后有一些疑问——它影响了实体经济,比如购物中心和出租车。我相信任何新物种都会做出一些调整。然而,总的来说,它们改善了普通人的福利,提高了资源利用的效率。

但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新模式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便利?特别是,经济增长的驱动力取决于效率能否持续提高。从本质上讲,经济能否真正持续增长,取决于是否有技术进步,生产效率能否持续提高。

在这里,一些互联网商业模式是有争议的——因为它们有时是一次性的。例如,每个人都使用共享自行车,但如何在共享自行车成功后继续支持我们的下一轮经济增长仍有待考虑。更重要的是,互联网+帮助我们打破了许多旧的垄断,如出租车行业和金融业,但这些新机构会利用其技术优势成为新的垄断者,从而损害消费者的利益吗?这个问题值得深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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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创新是一个反复试验的过程,创新也是一项高风险的经济活动。这也是为什么创新不能由中央机构来引导——因为我不知道谁会成功;所以有必要让成千上万的人去尝试。这样,失败的人就会成功。但是即使有些人成功了,他们也会对经济有积极的引导。

建议

经济观察:目前,你在现实中感觉到的新的动态趋势在哪里?它的发展顺利吗?

黄::实际上,支付的积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这是利用数字技术推动普惠金融发展的最成功案例。另一方面,互联网金融的许多具体形式还不成熟,需要考虑。

就个人而言,支付的普遍性是显而易见的。有了第三方支付,很多人的生活变得非常方便,包括“出门不带钱包”,移动支付正在重塑中国人的生活方式;这应该是一个革命性的变化。因为,我们可以看到传统金融机构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例如,我去日本出差时,当地的店主要我用微信支付,因为银行卡要收3%,而微信只收0.1%。这背后是否有垄断因素还不得而知,但其实质是成本问题。

根据艾瑞咨询,中国的移动支付规模已经远远超过美国。2016年,中国第三方支付机构完成的移动支付交易量约为美国的50倍。根据毕马威的全球消费和整合调查报告,66%的全球受访者表示愿意使用移动钱包业务,而在中国这一比例高达84%。

《经济观察报》:回到新旧动能的转换,现在推动经济增长的引擎是什么?什么标志包括一个新周期的开始?

黄:无论新周期开始与否,新旧动能仍处于转换过程中,这也涉及到很多人关心的中国经济低迷会持续多久的问题。

在这方面,定量的观点很难回答,但定性的判断并不难:也就是说,新旧动能的转换必须大部分完成。换句话说,许多旧的生产能力已经被收回,新的动能已经形成(杠杆比率不是很高)。增长可以稳定甚至上升;这在短期内可能不是不可能的。

《经济观察报》:你认为我们在转型过程中由于经济转型或主动被动所做的一些调整是否符合预期?有专家指出,目前影响中国经济的主要有三个“灰犀牛”:企业杠杆率高、房地产泡沫和全球流动性拐点。你还指出,当前的问题在于宏观机制,如“资本集中-市场繁荣-价格上涨-风险积累-问题暴露-市场轮换调整”等。这些现象只是近两年国内金融市场的写照。

北大国发院教授黄益平把脉经济 新旧动能何以转换?

黄·:显然,改革和转型的大方向是好的,但是如果我们客观地评价我们所做的很多事情,可能会有更好的事情做。我非常赞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不久前提交的《二十国集团结构改革进展技术评估报告》对中国结构改革的评估。报告认为,中国的结构改革取得了显著成效。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政府的改革步伐并不缓慢。但是每个人通常都觉得改革太慢了;许多学者认为改革应该加快。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经验相比,我们做了很多改革。国内外专家都很失望,主要是在国有企业改革领域,特别是国有企业继续亏损仍然不能及时退出,这不仅是降低资源利用效率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它扰乱了市场秩序。

北大国发院教授黄益平把脉经济 新旧动能何以转换?

《经济观察报》:你曾经说过,“中国是唯一一个从未经历过系统性经济风险的国家”,但我们还有很多隐患,我们习惯于掩盖这些隐患...事实上,我们仍然存在系统性风险。它属于哪种情况?包括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发表了关于“有效防范金融风险”的评论,首次提到“灰犀牛”。

黄·:这取决于每个受试者的反应。我认为现在不会出现系统性金融危机。但是未来是未知的——金融危机很难预测。经常可以预测——那总是要警惕的,也许问题不是太大。然而,通常出现的问题都是意料之外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得不考虑——中国金融业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在这方面,有各种各样的讨论,如房地产、股票市场等...在我看来,最大的风险往往在于监管当局对其了解不够的领域。

影子银行首当其冲,其最初的动机是逃避监管。其次是互联网金融,其监管框架刚刚开始建立。第三是地方财政。我国地方政府的创新能力非常强...每两年,中央政府就会发现地方政府的债务开始再次上升(当然,我不认为地方政府现在会有问题),但这只是一个明显的潜在风险。因为,我不知道它有多少债务,有多少真正的财务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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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那又怎么样?如何找到答案?

黄·:我现在习惯了“摸”,但我是在来回“摸”,把所有能摸的路一条一条地堵上。这次金融工作会议提出,官员要对终身债务负责,这虽然极端,但也显示了中央政府防范风险的决心。

《经济观察报》:如何把握度?有时,可能会出现“一管死,一管放”的现象。

黄:目前还没有结论。理论上,这不是中央政府的责任,而是一个制度问题。如果政府不在乎,我们应该采取以市场为导向的方法。

以市场为导向的方法是,例如,上海市政府或北京市政府根据资产负债表确定其融资成本。这里有一个前提:资产负债表应该是透明的。但是现在,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可能在中间。因此,财政部不断发布一些“禁令”文件,因为没有真正的约束(大多数是软约束,如预算等)。)。

经济观察:在这种焦虑和纠结的状态下,我们如何控制风险?摸不清楚,清楚地知道风险。

黄·:实际上,我一直在努力弄清楚,比如,中国央行正在会同银监会等部委制定的新的财富管理和资本管理规定,正在酝酿之中。

简而言之,有必要增加项目产品或交易的透明度,并增加信息披露。杠杆很高。如果你能看到风险和问题在哪里,它可能不会伤害你。包括监管当局一直在建立一个新的互联网金融监管...因此,这不是无所作为,而是过程中有风险。

寻找

经济观察家:你刚刚谈到了资产负债表。我们国家的资产负债表状况如何?

黄:我们的国家资产负债表总体良好。例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2016年),地方政府的政府债务为45%,中央政府为20%——这些数据都与国内生产总值成比例。它相对较高。过去,经合组织有一个标准,即加入经合组织要求政府债务不得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60%。现在我们有65%,这是不低的。

但我们的负债与一些国家的负债之间的区别在于,我们的负债最终会转化为资产,而国有资产和基础设施实际上都有资产。当其他国家借钱的时候,钱可能就没了,性质就不同了。

因此,我们现在的资产负债表还不错。问题是,政府有无限的钱,最终它不知道有多少。过去,有句话说,资产负债表好,杠杆率好,股票问题可以解决。甚至60%和80%都不是无法解决的;但是,如果不切断流动问题,债务问题总有一天会爆发。

经济观察:最后,你认为我们当前的金融生态和现状对应的金融监管机制会更好吗?

黄:短期内我们不会改变金融监管的方向。核心在于“三会”的法律支持,如《中国人民银行法》、《银行业监督管理法》、《证券监督管理法》和《保险监督管理法》。如果这四个定律的体系没有改变,那么把它们结合起来就没有意义了。

但监管视角可以做得更多。其中,确实有必要加强协调,除了协调之外,还需要决策。一个政党很难与三个人协调。如果没有权威的协调会议,就会变成扯皮。

经济观察家:我们如何形成决策?2015年3月,你呼吁建立国家金融稳定委员会;现在,刚刚结束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决定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黄:提高监管协调机构水平。请一位果断而有经验的领导来负责。目前,如果框架没有改变,核心问题是谁将这样做;其次,过去遗留下来的一些领域不受金融监管,如影子银行和互联网金融。

但是,在一条线三个分支机构的监管模式没有改变,但同时混业经营和跨行业经营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的成立是改善监管协调和政策协调的重要举措,特别是在加强金融监管协调和弥补监管不足方面。其中,央行在整体监管框架中的作用将在未来得到进一步增强。

这个稳定的发展委员会应该在“三会”之上。在国务院一级,这三个协会之间存在上下级关系。协调只是一个方面,整体规划是关键。这样,监督和协调更加顺畅。

来源:简阳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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